——论完美犯罪的精神动力学(一)
前言:写“超我的秉性”感觉题目太大,有恐语无伦次。关于“论完美犯罪的精神动力学”之题倒令我感觉有探索的动力。人类有太多的怪诞行为,比如,“房间里的大象”现象,说的是人们对于显而易见的怪问题视而不见(一种集体沉默,究竟为何?),会唤起人本能的好奇和探索欲。那些有意而为的盗窃打砸抢杀,是低级粗野的犯罪行径,而那些远离法律制裁的行径,如专制、垄断、恐惧政策,个人之间的强加意志、背叛、施虐受虐、自杀等行为,在很大程度上仍然构成了对人权、人性的伤害。我觉得,凡是披着羊皮的狼的所为,都是人的恶本性;凡是对人们心灵构成创伤的作法,都是人的超我罪行。尽管是无意识的。
超我,是描述人格结构的精神分析的专业术语。作为研究人的精神或心灵的领域,超我是被关注的焦点,它犹如树木的冠,房子的形。
论“超我秉性”之前,还是先搬出具影响力的两位人物对超我的研究,以为自己谈论超我给点铺垫,或说为自己找个理论支撑来缓解谈理论的顾虑。
① 弗洛伊德关于超我的几点论述:
超我实际起源于导致图腾崇拜的经验。假设自我之中存在一个未分化出来的等级(即高级本能),我们将它称之为自我理想或超我。
超我不仅是本我最初的性对象选择的沉淀,而且也是反对这些选择的一种能量反动。它与自我的关系不仅在于提出要求:“你应该这样做(像你的父亲)”,还包括下达禁令:“你绝不能这样做(像你的父亲)。就是说,很多事父亲有权做而你不能,你不能做他做的一切事。这种自我理想的两重性,源自一个事实,即自我理想负有压抑俄狄浦斯情节的任务,这是必须的。是成为社会性的成熟的人所必须经历的。
从根本上说,自我是现实世界和外部世界的代表,相反,超我却是内部世界和本我的代表。自我与超我之间的冲突,就像我们看到的那样,最终将反映了现实(自我)和心理(本我)之间的对立,外部世界(自我)和内部世界(超我)之间的对立。
②克莱因对超我的看法:如果成熟的过程受到鼓励,婴儿就会乐于内摄一个完整的客体。当客体不在的时候,他就可以自己满足自己。这种内摄最后就进化成了各种认同的能力。
反之,如果成熟的过程受到威胁,婴儿内摄的是他们的权威。很难内化一个完整的客体,也就是意味着婴儿很难承受孤独,很难自己处理焦虑。自然,这样的孩子到了俄狄浦斯期就会有一个苛刻的超我,到了青春期,就会很难完成其身份认同。
我们对人格,对超我的认识,大多来自这些精神分析鼻祖、前辈们的理论研究。当然也肯定是你对这些观念的严重认同。
体会多年的精神分析的临床运用(个案治疗),我觉得大多数个案的心理痛苦,是源自主体自身的超我迫害。所以,我很想专题、随性地谈谈对超我秉性的看法。
(1) 超我的结构与力量
关于超我的诞生,弗洛伊德说“是起源于导致图腾崇拜的经验”,这个隐含的内容很深邃,我想简单说,超我是起源于人类对未知的恐惧。因为,早期的人类所面临的是生与死的恐惧,其生命任务只有生存自保和繁殖。为征服恐惧,人类创造了象征禁忌,力量,征服的图腾(如鹰,蛇,牛,太阳神等等),通过对图腾的敬畏和崇拜,以抵御来自大自然对人生命的威胁感。
这实际上是古人缓解恐惧的心理暗示疗法,也可视作托神压邪的信仰疗法。这种抵御恐惧的信仰,经历了千秋万代,所以便有了荣格的集体无意识理论,我们每个人的心理都有祖先图腾崇拜经验流传的痕迹。如果说,超我是起源于导致图腾崇拜的经验,那么,人类文明也便是起源于禁忌与恐惧经验的。
可以说,超我与人类文明是在同步进化。只是,超我相对于古人,是神的象征,相对于现代人,是权力的象征。
现代人超我的诞生,除了来自世代集体无意识的“超我基因”,还来自于超我富裕的母体,这个母体主要指早期的抚养环境。
早期抚养环境可分三类:
缺爱型——权力、道德、禁锢所组成的环境。或叫严酷性(超我)父母组成的环境。他们缺乏爱心,或不缺爱心但缺爱的能力的行为,在孩子内心种下的是“怕,怀疑,恨”感觉,从而形成的是许多对生命畏惧、渴望、苛求的自我。
这样的环境所养育出的,大多是情感缺乏、超我充裕的人。成人的他们,常常以近乎苛刻的标准要自己“强大或完美”,或誓必救助他人的“软弱”。正是这些过强的超我要求,牺牲着他们含有热情的本我需要,或者他们根本就没有温情需要。
溺爱型——软控制、替代性、剥夺性组成的环境。父母的超常付出,撑涨了孩子被爱的胃口。这个环境抚育出的,大多是恐惧丧失关爱的高自恋的人,或是自主性缺乏、依赖性重的人。
安全型——性格相对健康的父母组成的环境。早期,孩子获得过足够的情感关爱,以及恰当的愿望挫折。成人后的他们,能欣赏自己和他人的好,也能接受自己和他人的不好。
每个人心灵上最深层的东西,通过理想形成而成为人的心里中自认为最有价值的东西。随着儿童的成长,父亲的作用让位于教师和其他权威人士,他们的禁令和律令依然在自我理想中显示出强大的力量,并以良心的形式行使其对道德的监督。社会情感则是建立在,与他人和公众的自我理想的认同的基础之上。
举例:获柏林奖的电影《伤心的奶水》所讲述了,在2000年秘鲁的恐怖集权结束之后残留在民众中的隐痛与遗恨:当时的恐怖时期,凡是被暴徒强奸的妇女都会患上一种奇怪的疾病,而这些妇女又会分泌出“悲伤的奶水”遗传给自己的孩子。女主人公法斯塔就是这样一位由“悲伤的奶水”喂养大的姑娘,虽然恐怖时期早已结束,遗传而来的病症恐惧却并没消除,不仅阻隔了她与外界的联系,更存下了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——为了不被侵犯,她在自己的阴道里塞进了一个马铃薯,从此她谨慎地防御着并不存在的侵犯。
我想说明的是:那“悲伤的奶水”涵盖了象征权力、暴力、和反权力、暴力的超我成分。
以及,人的过分超我,是来自早期过分的权威超我环境,小孩子不得已内化认同的结果。
(未完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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