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熊玲:直面“情感与行为模式”:真实体验的回应

作者: 时间:2016-10-19浏览次数:360


——用主体间精神分析的视野,治疗存在性不安(3)   



 



(续  前)


   真实体验的回应 

 
    强调主体间关系、在关系中予真实体验的回应,是主体间精神分析最基本的立场,也是贯穿整个分析过程的视野。对于来访者在此时此刻的表现,无论如何异常都是他当前所想要传递给我们的信息。异常的行为和语言之中都包含了他对当前自身需求和感受的表达。
      
    就存在性不安的个案,主体会有太多不被自己接受的体验(因,那些和早期创伤有关,被潜抑被压抑的自体内容,是分裂或碎片的。主体感中的部分是空的,体验自己很难),开始时只能肤浅体验而对深度体验是害怕和拒绝的,如果这时候治疗师太直接地接近,来访者会受不了,主体间关系会断裂。所以,我们能做的事情,除了听和感受,就是等待,慢慢坚持一段时间,直到来访者的情绪平缓,有梦呈现.之后,再开放地询问,以及对真实体验的回应。需要谨记的是:回应得好,便唤起对方对感受的再体验、再深入、再回应;若回应不同频、不同调,得及时修正。要觉察和掌握到,合拍的回应大于错位的回应,往往个案的脱落,是因错位的回应太多。
     
    当来访者在开始打开自己时,主体间场景才有接下来的生机:来访者所呈现的情感,和治疗师的感受(也即反移情)会以越来越清晰的内心画面出现,在真实回应的循环过程中,主体双方越来越多地看见:来访者他的焦虑、悲伤、怨怒,他感到委屈,感到恐惧的种种情感是什么样的,它们是从哪里来的,等等。 
 
    我与皎皎的主体间场景中,因她对自己情感感受的联想与表达(也叫叙事),使得我内心对她有许多生动的画面,其中一幅是:在她心里有几个相互不通的房间,里面住着不同伤情的小孩,疲惫但机警,他们手握门栓,一旦有声响,便立马插上门栓;在这些房间的边缘有一小块森林,有个孤独但有活力的小孩在其中穿行。在这个画面里我体验着难过、心疼、也体验有宁静和好奇。



 




    那同时,我心底是有对她的解读(仅存心里,没予回应。治疗师心中应有一盘棋:为了明确治疗方向,你对你手中掌握的材料主要是基于冲突病理,还是缺陷病理,或说对主体对象的人格结构的评估,是有判断的。若是冲突性的,侧重揭示意义,若是缺陷性的,侧重重构意义):在皎皎那些隐忍的感受里,混杂有对亲人的恐惧和怨怒;这正是她持续痛苦的源头,她在充满被否定、被抛弃的恐惧经验中发展了相当顽固的经验结构——隔离外界,可确保安全。这个经验逻辑几乎就是她自己,与她家族“相互隔离”的成员们联手创造的。皎皎可能从未真正意识到那些 她看到、感觉到的和她被允许去看、去感觉的之间是分裂的,她所经历的和那些被听到、被建议、被允许经历的之间,也是分裂的。 她也从未意识到自幼年开始,在弥漫的预感威胁的焦虑笼罩下, 她感受不到快乐,虽然她本身存在对学习、对娱乐的热情,但快乐的体验很快被她“自己不配”“多余”的信念所消解。伴她成长的“预感风险”像如影随形的爪子,自动地、神秘地删除着那些活泼、有价值的感觉。她觉得自己压根儿就没真正存在过。
    
    主体间关系里,分析师扮演的是病人从原初自我客体中没有得到---或者得到的不够的那部分,可能是爱,赞扬或者共情。但对我的来访者皎皎,她却又存在对赞扬的不爽和拒绝。如何拿捏这一共情的尴尬?我想在分析师主体的内心,首先有对此现象的敏感与理解。我的理解是:对存在性不安(缺陷病理)的个体,缘由内疚感而对需求总是矛盾的,即便合理的赞扬,也是不符合这个主体内心对自我的评价的。许多缺乏自我认同的主体在被赞美、被关爱时会不知你所云,尽管看上去他们很需要你的赞扬。所以,对皎皎来说,接受这样的礼物其实是一种威胁,因为她的整个认同都是建立在“隔离外界,不引人注意”这个想法上。或者说“我不好”“我没有价值”等自我感都建立在“不引人注意”上。而她又渴望赞扬(认同)的原因,是因为她潜意识想改写“我不引人注意”这一脚本,但倘若这份渴望来到了面前,她的缺损的自我结构是不足以承担这样的“礼物”。所以这时,来访者实际想要分析师肯定的正是这个“实情”,而不是让她去识别原初的自我客体。
 
    这些显得较深的理解,也是需要在真实体验回应(也叫共情性回应)中,逐一呈现的。
     
    整个互动过程,我是凭借直觉去回应给她,我对她的某些“自我意象”以及对“自我意象”的感受.....自然,也有了她对自己“自我意象”的呈现,比如,她有过这样的自我描述:“我的原生家庭,像是一个被大气压覆盖的冷宫,更像是被发配到荒原的古堡,我就在那里吸入着焦虑、恐惧,也积攒有伤心委屈,和欲逃出来的冲动.....我感觉自己像个脆弱的勇士,努力在克制坏感觉,幻想着所有坏感觉会用完的”。对我把握材料的重点而言,她的这一表达,很令人欣慰的,透露了主体找寻自我的动机。



     



    如果问,在我们的治疗室里发生了什么,那就是主体间关系中,发生着一场场真实体验的对话,或者叫一幕幕双方”自我意象“的投射。我(治疗师主体)与对象主体形成的场,是可以随意“投射自我”的场域,这个场域,存在对象主体所需的种种“自体客体”移情,这个场里,我是必然用心去听,去体会她的故事、她故事中的踌躇、断裂、重复的内容......尽管所投射的都是些零散、碎片似的东西,但这样的过程里,不安的各种焦虑亦在悄然逝去。

 

    我想强调的是,对一个存在性不安的个体,开始一定是“面向”对方的情感,也一定是通过我们的“共情或同理”的真实体验回馈,而实现对来访者的紧张、焦虑阈值的基本稳定。要相信,个体在早年关系中因为体验被覆盖所引起的压抑,在主体间关系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可以重新被体验到。我的临床感受认为,共情和同理是同质的,我更倾向同理这个词。因在主体间精神分析的视角下,是依赖治疗师的同理能力,而产生的一种主体间性的对话,以此推动将无意识的经验组织活动上升到意识层面。

 

    主体间理论认为,在人的生命中,来自于他人的理解和回应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,甚至是一个人心理能够健康存活的基本条件。科赫把这个条件个比喻为“心理氧气”,这就是来自同理自体客体之回应,少了它我们无法在心理上存活。而导致个体的自体损伤,导致存在性不安的,正是个体长期暴露于非人性的冷漠,以及未能同理回应的世界。因此,治疗存在不安的个案,能否持续和深入,是看我们的同理能力咋样。简单说,那是一个人(尝试)经验另一个人的内在生活,而同时保留客观观察者的角度的能力。 

 
  (待 续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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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四川成都蓝天心理咨询机构    熊玲     2016.10.11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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