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熊玲:论抑郁与攻击性障碍的动力学关系(3)

作者: 时间:2022-07-26浏览次数:8

——抑郁焦虑:“自我”恐被抛弃中成长(上)







1, 关于抑郁焦虑


(1)什么是抑郁焦虑? 


抑郁焦虑,听上去有点混乱,到底是抑郁,还是焦虑?就顺序讲,为何是抑郁焦虑,而不是焦虑抑郁?


记得我曾进修临床心理学时听多位老师讲过,如果患者的抑郁和焦虑都明显,就按抑郁症看待。至于原理是什么,已不记得,只对“抑郁和焦虑若同在,须看重抑郁”印象深。


专业范围,是讲究系统和顺序的,如:胃肠、精神病...,而人们的口头语却是:肠胃、神经病...。从专业的诊断意义上,讲究抑郁、焦虑的排序,目的是为了治疗方案。而专业所称的抑郁焦虑,就是人们口头语说的焦虑抑郁,两情绪兼有,至于顺序和意义,人们没必要讲究。


回到现实,情绪障碍的人群,尤其是抑郁的人越来越多,故我们有必要抱持学术的严谨态度去理解抑郁焦虑。


首先,抑郁症有常见的症候群:抑郁迟滞、抑郁焦虑、抑郁强迫,它们在临床医学上被称为抑郁症的亚型。抑郁焦虑的主要表征:持续的心境低落或跌宕起伏、易怒、疑虑重重、睡眠障碍、攻击性障碍等等。


抑郁焦虑的本质是什么?它作为一种症候,在言说什么?


举例两个症状说明。1)易怒,其字面已传达了当事者的性格特质-敏感脆弱;怒,一种泄恨的反击,在扬言“我”很冒火,因“你”伤害了我。故,抑郁焦虑的本质之一是自恋障碍,俗称玻璃心。


2)睡眠障碍,主要指失眠,失眠在言说什么?字面理解是欲睡却没睡着,当事者对没睡着不能接受,因此很焦虑;但失眠者并不理解自己,为何越害怕睡不着就越睡不着?事实上,持续、顽固性的失眠,本就在言说自己的无意识:害怕进入睡眠。从象征层面理解,睡眠意味着失去意识、失去掌控,或象征死亡,睡着了也就意味着“很多事”不在自我的掌控中。故,抑郁焦虑的本质之二是分离恐惧,俗称心理空洞、缺安全感。







(2)抑郁焦虑,跟焦虑症有何区别?


首先,抑郁焦虑属于抑郁症范畴,核心情感是丧失或失落,有较明确的焦虑所指,如担心不被爱、被遗弃等。焦虑症,包括广泛性焦虑和惊恐障碍,其核心情感是害怕和无助,除了惊恐障碍外,焦虑症的焦虑所指是漂浮不定,无明确目标。


其次,情绪性质有别。抑郁,体现的是对损失(失去客体)的悲痛和哀伤;焦虑,体现的是对危险的害怕和警觉。


第三,现今社会普遍存在一种新焦虑,我称它为意义焦虑,或叫时代病。它游走于抑郁症,和焦虑症之间,表现集中于对生活、生存、未来...都没意义的虚无感。


说到无兴趣、无意义、无价值感之类,人们容易想到是抑郁症,但现实的意义焦虑,不同于抑郁症的无意义。区别在:抑郁症的无意义感,基于自身对自我价值的否定,没有追逐欲望的动力,所以内在感觉是空乏。


意义焦虑,是基于自我的多种不确定,如,因对自我身份、自我理想、自我目标等方面的不确定,而产生的自我怀疑,内在感觉是忧虑,一种漂浮不定的忧虑,行为上是急切的,努力的,不断追寻的。尽管不清楚到底要追寻什么。所以意义焦虑,本质上可归属焦虑症范畴。


确切说,意义焦虑,真实反应了我们所处的时代与社会焦虑环境:高竞争、高智能化,大数据时代,疫情与防控时代,失信时代,失自我时代......以及,无时无处不有的线上、线下的破坏性攻击,甚至毁灭性的攻击行为。焦虑纵横下,人如何生活,成了一个问题。









2 ,抑郁焦虑的后面,“自我”遭遇了什么?


(1)自我早期,攻击性不被包容的环境


抑郁焦虑,作为常见的症候群,既发生在成年人身上,也发生在儿童青少年身上。如今的儿童抑郁症、儿童焦虑症等已成上升趋势。


我们无论从透过现象看本质(透过症状听言说)的分析,还是从众多个案的成长史所获的了解,都无法回避一个事实:抑郁焦虑的罹患者,早年都经历在攻击性不被包容的环境。


什么是攻击性不被包容的环境?本系列文(之二)已有阐述,这里再简要说下:原生家庭充斥攻击性的互动模式,父母或其他抚养人本身有人格缺陷,他们无视也无从做到,对于孩子的猎奇心、进取欲、反击力、自信等人格力量的培育。


举两例说明。例1,被爱包围的原生家庭,基本模式叫溺爱。家中两代抚养人“为了孩子的将来”“为了不输在起跑线”费尽周折,而不顾孩子的当下,指心理发育的当下所需,如自我确认、自我探索、危机应对、自我当担等心理所需。或者说,家里若有一个强势而能干的母亲,她定会做主该由孩子明确的“冷暖自知”,也定会想尽办法规避,甚至代替该由孩子摔的跤、吃的苦、受的罪。

这一模式,隐喻了人的适应能力,被爱围剿在了童年。巨婴似的成人,过去就是这待遇。


例2,原生家庭具破坏性的亲密关系,基本模式叫否定。个体在依恋缺损的环境中生长,如,父母关系常年是冲突性、攻击性的,他们的父子/母子关系,亦会是互为攻击关系,只是孩子一方多为被动攻击。那么,在一个渗透恨意、互为攻击的关系环境,抚养人如同火药馒头,孩子吸纳的是紧张焦虑,以及恐被吞噬、被抛弃的担忧。


这两种例子均可在自恋、抑郁障碍的人身上窥见,他们最擅长亲密关系攻击,即:对外关系友好,甚至是讨好,对亲密关系却如战场,视对象为潜在仇敌,当冤大头整。这背后是深刻的分离恐惧,导致他们过度依赖对象的认可、接纳,同时又把对象当成可能吞噬、抛弃自己的潜意识父母。


但须承认,无论是隔代还是亲代父母,他们对孩子的“爱”确是出自真切实意,对孩子的“不顾”确是出于狭隘自私的无意。在第一个例子中,抚养人无意识的“不顾”,正是温尼科特所指的早期攻击性不被包容的环境,后果是:主体遭遇到好些“自我”的停滞生长,如抉择性、反叛性、创造性自我的停滞,这些都是代表攻击性能力的自我。


在第二个例子中,个体经验的被抛弃感,是对自我的根本否定。现实社会,至今都未褪去重男轻女、倚重权力蔑视心灵的环境,于这一处境下的未成年人,总会遭遇身份自我、尊严自我的多重否定,他们的真实自我,往往悄然无形在恐被抛弃,不仅是恐被关系人抛弃,还有恐被时代,恐被社会秩序,恐被生活抛弃的焦虑中而艰难成长。其中极少部分人能够逆流而行,活出自己,大多数情形是自我逃避,攻击性能力逐渐丧失,无奈的活着。


(待续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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