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神分析治疗神经症课程培训
第十课：梦与释梦在临床上的运用（1）
1 人生如梦，还是梦如人生
2 梦究竟想告诉你什么
3 梦与释梦的治疗功能
① 精神分析——神经症的梦
② 分析心理学——神经症的梦
1 关于梦与人生的思考
15年前在医院的一次主题为“你最感动的?”恳谈会上（有60余人参加），主持人请大家以举手表达：应该是“梦如人生，还是人生如梦”？然后，有90%的人赞成“人生如梦”，10%的人举手“梦如人生”。我很难过我竟是10%内的，因为我首先感觉有“不和众”的尴尬，再过后，有主持人解释“认为梦如人生的人，是很幼稚很幻想，容易患神经症的人”的挫败和伤感。
之后，有关“人生如梦，还是梦如人生”的思考进入了我人生的主题。可一直还是没弄透彻，究竟是梦如人生，还是人生如梦？这一问题弄得清楚吗？
视这为主题性思考本身，也说明了我神经质的好幻想。
那一年是1994年，怀着对“梦”的追寻，对“人生”的探究，我选择了公派“临床心理治疗”专业的进修。
后来有一点明白，其实论“梦如人生”还是“人生如梦”，就如“2=1+1”但不等于“1+1=2”，因为“1+1可以=3”呵的人生话题一样。
凭对心理学的爱好和深入，我总结到：
⑴过去我，理解的“人生如梦，还是梦如人生”是一个概念，心里逻辑是“既然人生如梦，为什么不可以梦如人生呢？就像既然X=Z+Y，那么Z+Y=X也成立呵”，可见我肤浅的单纯人生。不过那时的我，感觉（人生）单纯得很幸福。关于人生如梦的含义，我完全没有它作为成语的理解：梦是短暂的，人之生命犹如梦也是短暂的。我“梦如人生”的心理感觉是“人生真美好，梦真奇妙，有梦就如人生那种美好”。把梦与人生等同，可见我幼稚的自恋人格。
⑵现在我，理解“人生如梦，还是梦如人生”仍是一个概念。因为我仍然没把“梦”作为时间含义，而视“梦”为人生生活的反映。我仍然把梦与人生等同，只是比过去要深刻些在理解梦与人生。
我理解的人生如梦，其中的“人生”是一个人的主体，其中的“梦”是对主体的反映，因此它们在一起，是一回事。从时间维度，一个人的生命有多长，他所做的梦就有多少；从心理维度，一个人生命质量的优劣（心智是否成熟，个性是否稳定，心绪是否安宁等方面），是可以通过他所做的所有的梦看出来。
我理解的梦如人生，其中的“梦”是一个人的内心世界，其中的“人生”是这个人的现实世界，它们仍是在一起，是一回事。但也可以不是一回事。从正常维度看，有什么样的梦，反映什么样的人生世界观。反过来，有什么样的人生世界观，做着怎样的梦。即通常所说的，人是内外协调一致的，属于心理健康的人群（当然也有，心里阴暗行为也丑恶的内外一致的人。这超出了心理学治疗的范围）。从异常维度看，“梦”与“人生”虽在一起，但并非内外一致。也即是说表面是人（我），而内心是魔（非我），是带着面具生活的那类人。这类人容易有精神痛苦。
心理学关注人的心理冲突所致的心理疾病。
作为社会人，我们都有人格面具，只是面具的模样和厚重不一。正常的社会化的人，应该有一定的社会掩饰性，或者说，正常的社会人应该有正常的防御机制。比如，张三尽管不太喜欢长相奇丑的同事李四，但当李四主动、热情地向他问好，张三会隐藏他不愿理睬的想法，而给李四或点头，或语言的友好回应。礼貌是文明的产物，也是遏制个性的防卫。可这是正常的社会掩饰需要。如果张三的回应是：“你很难看，我不喜欢你”，那无疑是幼儿（还未建立正常的防御机能）的行为反应，而非成熟人的人际表达。
如果，有过高的社会掩饰性，其心理很累，属于那种人格面具厚重的人。这种人容易罹患神经症。
有心理痛苦的神经症患者，并非知道自己有人格面具，也不清楚自己内心的魔（意旨坏能量）一样的非我。
但，梦会告诉我们许多不为人所知的种种非我。因为梦是人最本我（真实）的语言，但它又以荒诞的形式呈现给人，需要解读和翻译才能懂它的意思。
精神分析的心理治疗，关注心理疾病者的梦，通过析梦可以了解和化解心理冲突。
2 梦究竟想告诉你什么
下面借梦者的梦（我曾经分析过的梦），来听梦述说了什么：
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女孩，说“我近段时间经常做恐怖的梦，被惊醒！昨晚做了一个恐惧的梦，其梦境让我百思不得其解，我陷入惶惶不安的困惑中。”
梦是这样的：
我梦见我们经理他有个一岁大的女儿，他老婆不知道忙什么去了，就把小孩交给他照顾。他也很忙就叫我帮他带，头两天还好。有一天晚上小孩很吵，我就把她哄着睡觉，不知道过了多久，突然我发现我手上没有了小孩，我在一看小孩掉到地上了，可小孩没有哭！当时我很纳闷但没有多想就把小孩放到经理房间的床上，等待第二天我去看小孩的时候经理已经不在去上班了，我到处找都没有找到小孩，结果我在一个纸筷筒里找到了。可小孩已经夭折了！脸上还是灰灰的颜色好像很久了的样子！很吓人！我一急就说了句只要你活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！可就在这个时候小孩坐起来说要我答应她一个条件她就可以活过来，还没有来的急问她要的是什么条件，我就吓醒了！
讲完此梦，现在（上午10点）我开着取暖器，手上拿着暖手袋还是觉得好冷，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啦，我好怕！
梦者想知道这个梦说明了什么，想通过释梦走出惶惶不安的感觉。
我们用精神分析的象征手法析此梦，可以这样解读：
（梦者是一位女性，25岁，未婚，某公司职员）此梦反应了她闯入了有家室的他者心里的三角恋，以及梦给梦者带来的内心冲突或心理威胁。
将此梦作为一个人的心理故事来解读，这个故事名叫“危险的爱”。这一心理故事，讲述了梦者怎样的内心生活，又道出了怎样的风险呢？
“我梦见我们经理他有个一岁大的女儿，他老婆不知道忙什么去了，就把小孩交给他照顾”：
经理，就是梦者现实中工作环境中的经理；1岁女孩，象征意义是本能欲望，可指单纯浪漫美丽的爱情等，这里隐喻了梦者与经理的爱情关系（或是梦者的潜意识愿望）；他老婆不知忙什么去了，就把小孩交给他照顾，这句梦的语言，使用了伪装而合理化了婚外恋的存在：他老婆的粗略与忙碌“给予”了老公婚外恋机会；
“他也很忙叫我帮他带，头两天还好有一天晚上小孩很吵我就把她哄着睡觉，不知道过了多久，突然我发现我手上没有了小孩，我再一看小孩掉到地上了，可小孩没有哭！”：
他也很忙叫我帮他带，意指他是被动的但他是接受这份爱情的；初始，爱情是多么顺利和美好（如果梦者现实中确实还没恋爱，则是潜意识的愿望实现），但不久出状况了，吵闹和掉到地上意味着爱情出状况了；可小孩没有哭，隐喻爱情状况是能承受的小挫折；
“当时我很纳闷但没有多想就把小孩放到经理房间的床上，等待第二天我去看小孩的时候经理已经不在去上班了，我到处找都没有找到小孩，结果我在一个纸筷筒里找到了，可小孩已经夭折了！脸上还是灰灰的颜色好像很久了的样子！很吓人！”：
把小孩放到经理房间的床上，很直白地反映了包涵性活动的爱情关系（或许是潜意识愿望）；第二天去看小孩，暗喻了头天晚上的性爱；到处找都没有找到小孩，暗喻着爱情的消失；结果我在一个纸筷筒里找到了，可小孩已经夭折了！意指爱情不复存在，也隐喻了爱情死亡原因：她建立在像纸筷筒那样脆弱、狭窄的关系基础上，是多么短暂而不堪一击！
“我一急就说了句只要你活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！可就在这个时候小孩坐起来说要我答应她一个条件她就可以活过来，还没有来的急问她要的是什么条件，我就吓醒了！”：
只要你活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！暗喻：希望爱情复活；小孩坐起来要我答应她一个条件她就可以活过来，隐喻：爱情关系的存在与否，是跟一个重要的东西（条件）相关。
可惜，梦没有告诉最关键的——条件是什么，真遗憾！
再看，梦故事是否告诉了梦者究竟害怕什么？
梦者是位年轻的女孩，根据她告诉的“最近我经常做一些恐怖的梦，经常从梦中惊醒！”，以及对此梦所表现出的恐惧情绪，无疑说明女孩被某种恐怖事件所缠绕，或是被她内心某种可怕的想法所控制。那么，这个令她恐怖的事件或想法是什么呢？
从梦境故事看出，这个恐怖事件或想法是“破坏婚姻的第三者”。为何这样释义梦境，是因梦境本身的——经理、妻子、孩子、哄着睡觉、床上等这些意象的含意；也因为，对于临近婚龄的未婚女孩来说，构成恐惧的东西，可以排除职业、亲子关系、友情等方面的威胁，而应该是较隐秘的情感关系压力。
从前面所释义的梦故事看出，梦者害怕的是“孩子掉下床”——爱情受挫或自己可能被谁抛弃，害怕“孩子夭折了”——爱情死了或自己可能被谁伤害。
梦提示梦者，你很渴望很需要这份情爱关系，但这份关系充满了风险；你也很享受这份情爱，但这份爱似有毒一样随时对你构成着威胁。梦显示，你陷入了情爱关系的矛盾纠葛，内心体验着情感悖论的煎熬。再深入分析，这份情感的风险和威胁本质上是什么，你真正所害怕的东西是什么？
还是通过梦的隐喻看出，首先，内心体验的情感悖论本身就是一种威胁，它足以使人的心在不相容的愿望冲突中强烈晃动，不得安宁！其次，危险的爱，意味着爱了不能爱的爱情。做着（爱着）不能做的事情就是一种危险。它意味着，也许你面临社会身份，或职位，或人际关系，或社会舆论等方面的损害；也许你将承受你无力承受的情感道德压力，或内疚感的折磨；也许就是现实存在的某种为难没解决，凸现了你无力应对的脆弱个性与心理。这些本质上的风险和威胁是隐性的，但在你心理真实地存在。你为此提心吊胆战战兢兢，为此损耗着心力。虽然梦没有交代那个小女孩（其实是你）想要的条件是啥，但可以想到，这个条件就是某种代价，一种面对甚至免除风险所必须付出的代价。就像有首歌叫“爱的代价”所表达的意境一样。
当然，这个梦所暗喻的害怕或许是其它。比如梦中那个小女孩是代表梦者重要生命价值的东西（如工作与职位）；梦中女孩的夭折，代表梦者重要生命价值的东西遇难；梦中的“只要你活过来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”暗喻梦者，若不想丧失她重要生命价值的东西，就得用条件换取。而这个条件则是梦者所面临的危难，它隐含有个人精神层面所不能承受的伤害和痛苦。
女孩讲到她最近经常做恐怖的梦，被惊醒！这也本身说明女孩存在内心或现实层面的潜在威胁。梦最重要的功能，是帮助你明白影响你行为的无意识情结，梦最深刻的意义，在于揭示你内心的需要是什么，你应该面对和解决的问题是什么？但愿做梦的女孩通过自己这个梦，能了解到它给你带来的思考、领悟，能够产生走出恐惧的勇气和行为。
所以，梦是一个人心底的秘密，它诚恳地向你述说了意识所忽视的东西，使你能清楚地认识自己，从而能更好地把握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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